杨笛:她就是一支嘹亮的短笛
杨笛,本名王惠萍,一九五八年生,台湾省台北人,台湾政治大学中文系毕业。现在台湾《青年战士报》任职。
杨笛是近年来台湾诗坛上新崛起的、令人注目的女诗人中的新秀。杨笛的诗笔是一支嘹亮的短笛,她站在那美丽的宝岛的梅影里,杏荫下,石榴前,桃树旁,以及盛开得火一般的山茶花丛中,吹出一曲曲动人的歌,描绘了它们千姿百态的感人形象,并且从中发掘了深邃的人生哲理,引起人们的思考。杨笛的《写花十二帖》可算是诗中的精品,是别致的现代新绝句。说它是绝句,是因为它有唐人绝句的风韵;说它是现代新绝句,是因为杨笛在这种看似古朴的形式里表达了现代人的思想和意识。读杨笛的短小精悍的诗,就象吃那晒于的果脯,嚼着有一股清香,咽下有一股甘甜。在很长的时间里口里还有余味。例如《木犀》一首就很值得咀嚼的:“若家族是一株树/是不是传统的妇女都和你/隐藏自己在叶后/哪儿也看不到/花香却淡淡地洒了一树。”这首诗的内涵是相当丰富的,可以引起人们很多联想。梅花是很多人写过的题材,在多少大诗人的笔下梅花更重复着它傲霜雪、报春讯的品质。重复着它不为名利,不畏严寒和强暴抗争的顽强不屈的形象。然而在杨笛的笔下,梅花却一反常态,变成了一个“混在嘈杂的雪阵/她吐了吐冻红的舌/忍不住便泄了底——”的多情娇柔美女。杨笛的诗,尽可能在别人写烂了的题材中挖出新意,尽可能的不是在一般的语句和意义上,而是在意象的捕捉和形象的塑造上,打破前人,拓出新路。
杨笛的笔是一支装满无穷优美短歌的笛,随着诗人意念的发展和转换,它可以吹出各种奇妙的音响和曲调。《额前的书》是一曲很有特色、构思别致的乐曲。这本书实际上是一本人生的自传,那一叠与日俱增的页数,是日月的铅字在额头上印下的一行行皱纹,这皱纹记录了人生的历程。这首诗最精彩之处是最末两句:“总在入土的那天截稿/并以泥墨付梓。”这类似格言似的警句,在写人生一类题材的作品中,是一个创新,这不是一般的用语俏丽,而是回应全诗中,产生了一种整体结构上的美,象夕阳西下时,太阳突然爆发出的那种耀眼的光芒。人们从这光芒中看到,辉煌的一天的结束,也想起一个童话般的星空将要出现。
从杨笛的不多的作品看,她是一个很有特色和个性的女诗人,她是台湾诗坛进入八十年代之后升起的很有希望的新星之一。祝愿她在诗的原野上不倦的开拓。
梅 (一月)
混在嘈杂的雪阵
她吐了吐冻红的舌
忍不住便泄了底——
是不能忘情的魂魄
在灰濮濮的穹苍
开落……
杏 (二月)
几盏春酒过后
枯干不免也蔓起
满枝满桠苍白的梦想
并在颧骨添上几分酡红
桃 (三月)
为了证明她能
超然于岁月之外
再生繁华
甘心如一片瀑布
毫不保留地漫谢下来
石榴 (五月)
炽烈的阳光
晒得让人受不了
大地象个仕女
也撑开一顶顶
火红的绸布伞
木犀 (八月)
若家族是株树
是不是传统的妇女都和你
隐藏自己在枝叶后
哪儿也看不到
花香却淡淡地洒了一树
山茶 (十一月)
谁有这般兴致
在这大雪天
犹兀自涌弄
一波胜似一波的裙裾